Maybe~

「又是下雨天，真討厭吶。」
穿圍裙的女孩一邊清洗昨夜客人吃剩的杯盤，一邊自顧自地碎碎念。


咖啡館一點才開始營業，可是外面暗極了，感覺天色接近傍晚。
雲層灰暗厚重，中間似乎沒什麼空隙，全被密密麻麻的雨絲包覆住。


 我坐在靠窗的位置，點起了一根菸，用手指在起霧的窗玻璃上，寫著阿拉伯數字。
那些歪歪扭扭的數字，既不是某人的電話號碼，也不是保險箱的暗碼，
純粹只是為了讓自己分心，做出的無意識行為而已。


這就是人生啊！我無奈地嘆口氣。


女孩很俐落地把杯盤洗完，用圍裙把手上的水珠擦乾，然後望向我這邊。
「喂，既然來了，好歹也幫幫忙，替我把門口的遮雨帆布拉開來，別老坐在那兒發呆。」


「妳不懂！我正在體驗人生。」我站起身，順手把菸屁股按到窗邊的花盆裡。
大手一揮把紗窗門砰地打開，筆直走向玄關，放下控制鏈條的把手，往順時針的方向扭轉，快速將門口兩側的遮雨帆布分別拉開，這是女孩每天的例行工作，我只是幫忙打雜。
 
路上沒什麼行人，流浪狗蜷伏在路旁停靠的汽車底盤，懨懨地吐著舌頭。
我聞到濕潤的泥土味在空氣中飄散，夾帶著附近麵包工坊的奶油香氣。


「有什麼好體驗的？真不明白你哎，那些時間足夠寫好你的論文。」
女孩把店內的每一張桌子很仔細地擦拭清潔，鋪上餐桌紙，把晾乾的水杯一個個擺好。
 
外面下著雨，另一位店員還沒來。
店內播放著CD，女聲甜美清澈唱著：

「世界末日的某個角落
　陽光穿透空氣稀薄……」

咖啡館的燈光很暗，彷彿回到穴居時代，憑藉微弱的火光，人們得以驅趕四周的黑暗。不過，這點倒成了咖啡館的特色之一，那些文青、憤青們，常來這裡鬼混、打屁、彼此取暖，有些獨行俠會選擇單人座，打開輕薄的筆電，打幾行聊勝於無的論文、趕雜誌的稿件、和死黨聊 MSN、玩臉書遊戲，維持著小行星的運行軌道，不一定和別人有什麼交集。 


每個人是寂寞的小行星，在城市裡的角落裡無重力的漂浮著，

運行在名為日常的軌道上，尋找失落的一角。